这时候,宴会进行了将近一个钟头,宴会厅的场面已经有些混乱,很多人都在举着酒杯、提留着酒瓶在转桌敬酒。难得这样一个不花钱、不费力就可以结识贵人、疏通关系的场合,场内的众人,大概除了酒店忙里忙外的服务生,我琢磨着没有一个人会放弃这个机会。
我喝了不少酒,足有 7、8 两的样子,一时感觉有些不胜酒力,就趁大家不注意,偷偷溜出了宴会厅。在厅外一个极为不惹眼的角落里,我看到两张沙发椅,就挥手招呼过来一名服务生,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。然后我从衬衫头里摸出一颗氨基酸片,和着白开水下了肚。据说此药解酒效果不次于海王金樽,喝了后,还能对付半斤白酒没问题。
我坐到沙发里,开始闭目养神,但是脑子还在运转,思考着今天酒桌上遇到的人和事。刚才通过那杯和解酒,我和乔黑子表面上化解了一场恩怨,至于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如何,我就不得而知。总之有涂晓峰父子的庇护,我猜乔黑子他还真不敢对我怎样。何况我常驻宁波,不怎么回杭州。即使乔黑子想时常算计我,但总不会那么得心应手吧。
正当我思绪缥缈之际,忽然我贴身裤兜里的手机乍然响起。我猜应该是涂晓峰打手机找我,但是掏出手机一看,却是酒吧女歌手章逸凡的来电。通话一接通,手机里立刻传来了章逸凡甜糯有些发嗲的语音。
“喂,伟哥嘛?怎么和我想起来玩失踪的小把戏,难道你是不喜欢人家了?将近半个月没和你见面了,人家想你了。”
“怎么会啊!是我最近比较忙,也不在杭州,所以不能经常去你那里捧场。”“那你去了哪里?人家找你去。”
“我啊,总之不在杭州,是在外地。你来这里也不方便,毕竟你是在杭州谋生活。”
“人家只是一个唱歌的,去哪里不能唱歌养活自己。我看你不敢告诉人家你待的地方,一定是怕我去找你,坏了你和其他人的好事。对不对?”
“你想哪里去了!我没有什么情人,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,这我告诉过你。”
“像你这样的钻石王老五,一表人才,年少??不,年轻有为。到了这个年纪不结婚,一定是流连花丛,不愿意过早承担家庭的责任,一心贪玩而已??”
“你越说越不靠谱了,我是那样的人吗?”
“那你是什么人?给你三个选择,你选一个作答。A、花心男;B、痴心汉、C 以上两者都不是。”
“我??我选 C 吧。”
“哈哈哈,我早就猜到你会选 C。那我给你透露一个小秘密吧,这个题还有后续解读答案。选择花心男是自恋狂,选择痴心汉是伪君子,选择 C 呢,就是一个真正的花心男。哈哈哈哈??”
“这样啊,那你认为我就是花心男了?”
“花心男怎么了?那是有魅力有实力的综合体现。你知道有多少女孩子为花心男痴心落泪吗?”
“哦,这么说你也喜欢花心男?”
“那你承认你是花心男吗?”
“承认如何,不承认又如何?”
“不需要你承认,我也知道你是花心男。”
“这么肯定?”
正当我和章逸凡在通话里聊得欢实的时候,忽然我的助理小陈急急匆匆地找了过来:“贺总,原来您躲在这里打电话啊,涂总急着找您。我打您的电话一直占线,到处找您找不到,把我险些急死!您赶快说完去大厅吧。”
我一看小陈着急的模样,就心知有事。急忙和章逸凡道别,然后压了电话,就随小陈直奔宴会厅。进去找到涂晓峰之后,我才知道是一些杭州来的高官和宁波市的领导要提前离席,因此涂晓峰招呼我和杨元庆一起外出相送。我们哥仨亲自将这帮人送到门口,看着他们逐一上了车之后,还站在原地挥手致意。
正当我们要返回时,刘魏华和李杰民也一同离席走出酒店,因此我们又耽搁了七八分钟,直至把这两位宁波市公安局的头脑人物送走。
返回时的路上,我心里还琢磨着为什么不见庄云升退席,难道这个家伙真的在等我陪他喝酒吗?照理说,他和涂晓峰、杨元庆比较熟络,和我交情不深,也用不着非要和我这么亲热啊。况且两位宁波市公安局的头脑人物离席了,他一个南港区分局的副局长,还屁股死沉地坐着不相从离开,颇有些违和感。
因此我随口问了涂晓峰一句:“晓峰,这个庄云升是不是有什么来头?感觉他似乎很有底气。”
涂晓峰噗嗤一乐道:“那是的。他的父亲倒也平常,但是他有一个大爷厉害,是浙江省的副省级干部,位高权重啊。也就是他个人有些毛病,才在宁波市南港区分局混了一个副局长。他是军人出身,也有头脑,就是在酒色财气上有短板,所以才不能白日飞升,需要慢慢熬一熬。”原来如此,怪不得这个家伙这样做大,而且还好酒贪杯。
我中途去了一遭卫生间,耽搁了七八分钟。等到我回到宴会厅时,发现人散了一大半。大概是因为那些官场上的头头脑脑走了,这帮人也就失去了喝酒攀交的兴趣。抬臂看手表,发现已经是下午两点半左右,难怪人少了许多,但仍旧有近百号人在抵死鏖战在酒桌前。
我往庄云升所坐的那桌一瞅,发现桌上已经空无一人,心中大感欣慰——这厮还算是识相,躲得挺早的。我再四处踅摸涂晓峰、杨元庆二人,发现也没了踪影。心中正在纳闷之时,裤兜里的手机再次响起。
掏出手机一看,这回是涂晓峰给我打来的。原来是涂晓峰招呼我去大厅的“黄山厅”雅间里,继续陪庄云升喝酒。说是庄云升亲自点名要我去,不得迟误。
我心中这个憋气:这厮也忒脸大了些,肯定是他觉着大厅喝着不满足,还要去雅间另设席再喝一通。这样好酒贪杯的人,能成什么大气候!
埋怨归埋怨,我还得硬着头皮去会他,谁让人家是南港区的警界地头蛇呢。
我慢吞吞地来到了“黄山厅”雅间,一推门,就见庄云升兴致勃勃地坐在餐桌的中间,涂晓峰、杨元庆一边一个相陪,还有两个南港区开发办的人和一个陌生人作陪。
庄云升一见我来了,高门大嗓道:“贺总,姗姗来迟,应当罚酒。来来来,快落座。”
庄云升说话的口气宛如他是这桌东道一般,让我心中暗暗耻笑。不过我也没有在脸上带出对他的不耻模样,而是笑嘻嘻地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,心理琢磨着该如何应对他的罚酒。
庄云升真不含糊,拿过一个二两容量的空量酒器,就给我倒了一满樽。然后他将这个量酒器通过餐桌的转盘转在我眼前,抬手示意我一饮而尽。
我望着这个量酒器头顶升起一朵愁云,心中暗骂庄云升不地道。这量酒器的容量可相当于普通三钱杯的六倍还多,我这样一口气喝下去,用不了多久就得被他灌趴下,这摆明了是霸王酒。
正当我望着量酒器愁眉不展之际,忽然雅间门洞开,闯进来一位脸喝得红扑扑的青年人。他手里端着酒杯,酒气熏天地叫嚷道:“哎呀,涂总、杨总??还有贺总,你们三个公司的老总不陪我们在大厅喝,却躲在这里偷喝,可真不够朋友义气啊。”